本文出自一位在北京木棉花李荔医生处就诊姐妹的先生之手，他从男性的视角，把他们5年来8次妊娠的“生娃奋斗史”，做了详细的记录和分析。

文中有数据，有思考，有总结，有建议，更有感悟。期望这个在第8次妊娠终获好孕的案例自述，能给予在好孕路上的姐妹更多的希望、启示及思考。

案例的诊疗过程仅代表医生个人的观点和方案，且存在明确的个体化思路，请大家不要自行效仿用药，还是需要在专业医生的指导下用药。

那天，我从医院回来，内子正满心欢喜地晒着太阳听着胎教音乐，而我知道她和腹中宝宝已人天永隔，欲语泪先流……

由于是花了两年时间好不容易才怀上的，两年间因为不孕辗转在各地医院检查治疗疲于奔命。现在仅根据HCG翻倍卡和孕酮低而被医生判决，我们并不死心。

在医生帮助下，肌注了黄体酮保胎，一周后去地级市医院超声检查，可见胎心。医生说，情况很好，只不过是孕周小几天而已，那些数值现在都被认为不具备参考性了，黄体酮停了吧。然而一周后开始出血，在打算住院保胎的时候，突然自然流产了，后查CNVs正常。——如果那时候继续黄体支持，有可能成功吗？

▲ 表1：第一次妊娠孕检记录

早孕测出弱阳性后生化。

早孕测出弱阳性后生化。

第四次怀上，又用了半年之久，也和第一次怀上类似，都是在连续两个月打绒促破卵没能怀上之后，第三个月不管了反而自然怀上，但渐渐又出现了上次那样HCG翻倍卡和孕酮低的问题。虽然这次孕后不久就开始补充黄体酮，但也无济于事。

去地级市医院，看的第一位医生说放弃；又找了位医生说可以打绒促和低分子肝素，但同时也强调我们这种情况成功率微乎其微。

这时一位朋友通过咨询她的孕友群，说我们这种情况还有救，赶紧去输蛋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知道有一个公众号叫添乱帮，有一种医生叫“保胎战狼”，而我对“战狼”这种称号有着本能的反感所以果断拒绝了。

我想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里，也许有更可靠的治疗方法，于是赶往上海某大医院就诊，得到的回答却是：还不赶快清宫？

因为第一次是意外自然流产的，我在想，即便救不了，难道非得行清宫手术而不能等自然流产吗？于是我上网搜相关资料，并在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指导下顺利自然流产。

▲ 表2：第四次妊娠孕检记录

看了不少相关科普文章之后，我据此说服内子不去做网传的胎停大全套检查，来两次月经后便开始备孕。备孕第二个月便中奖了，此为第五次怀孕。

怀上后，继续咨询医生指导保胎。吸取此前的教训，查出怀孕的第一时间便给予充足的黄体支持以及加量服用优甲乐控制孕后TSH。本想这次成功后，就去添乱帮踢馆，可惜功败垂成……最后检查发现绒毛染色体8号三体。

▲ 表3：第五次妊娠孕检记录

我说：“既然检查出是胚染异常，那就继续按这次的保胎方案试吧？”但内子这次死活不敢了，说：“听你的，听这个医生的，不还是失败了？”我说：“这次是偶发的胚染异常，任谁都救不了啊。”她说：“万一合并了其他问题呢？都已经五次了，试错成本太高了，我不能接受再一次失败了！”

我也承认这点，于是妥协了，不但踢馆未遂，还很不情愿地向添乱帮帮主咨询求医事宜。帮主结合我所在城市及此前病史情况，倾向于就近就诊，并推荐了离我比较近的一位医生。但我还是选择了去上海的医院，当时想，上海这种国际大都市的医院都实行相对保守的免疫检查和治疗，肯定有其原因吧？

在上海分别找了两家医院检查，内子被确诊的问题有桥本甲减和胰岛素抵抗，其他免疫方面只有NK24异常，连封闭抗体都是阳性的（对于那些封闭抗体阴性的人而言可以说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了，哈哈哈哈，但为什么照样复发流产呢？……），凝血不仅不高凝还有点低凝，可以说问题不大，医生也建议趁早怀孕。但内子还是一直纠缠于是否还没找到明确的胎停原因，心态未调整到位。

▲ 表4：第六次妊娠相关检查记录

我们半年后才开始按上海医院给的方案备孕，又是备孕第二个月便中奖了，此为第六次怀孕。然而孕三项又是初始三低，比上次还差，这次不仅备孕用上了阿司匹林和强的松，孕后也用上了肝素和环孢素，后面连蛋白都体验了，HCG翻倍依然不理想，第41天阴超检查只有宫内小暗区，果断选择停药等待自然流产。

▲ 表5：第六次妊娠孕检记录

我和内子说：“没有自己的孩子，也许是遗憾，但还算不上苦难，这样一次次折腾，太耗我们心神了，使我们的生活不像生活，我们不如把自己活得精彩点。反过来说，也只有自己活得不够精彩、自我价值感匮乏的人，才会把价值寄托在血脉的延续上。”

但内子还是不甘心，所以我打算再查一次CNVs，如果还异常，就考虑下次做三代试管，如果正常，说明母体还存在巨大的未知因素，就考虑不再要了。可能是命运弄人亦或另有安排，最后流产物里连胚囊都没有，也就无绒毛可查了。

这时，我从群里了解到了北京的李荔医生。于是在线上平台网络问诊李医生，李医生认为我内子主要问题不在免疫，而是潜隐性子宫内膜异位症（经期腹痛、腰酸；孕后小腹及两侧时有灼烧感；输卵管曾通而极不畅，做过输卵管造影HSG和介入治疗SSG；CA125偏高）及其关联的卵巢功能减退和黄体功能不足。

李荔医生给拟定了新的备孕方案，其中针对内异症主要是经期服抗生素和经后排卵前服桂枝茯苓，并认为强的松这类糖皮质激素只能起到反作用，而NK24也可以不用环孢素，充分的黄体支持到位可以覆盖这个同种免疫问题。

我们执行了李荔医生的备孕方案。同时也顺从内子的意思奔赴上海找之前提供备孕保胎方案的医生复诊。那医生说：“还是考虑免疫问题，攻击胚胎一次比一次厉害，环孢素没用的话，下次用上他克莫司。”——会不会他的思路也能殊途同归呢？我有个朋友很多次试管不着床，最后就是找他用上环孢素着床并且后来成功孕育的。

然而孕育本身即便不用任何药也有一定的成功比例，所以究竟多大程度上是某些药物的作用？的确很难证实，也很难证伪，尚待更多的实践和研究，这也是现在之所以会出现保胎用药乱象的主要原因吧？

内子问要不要再找上海别的知名医院，找专家看看有没有别的思路。我说，无论你看几个医生，每次都只能实践一个医生的理念和方案，你也没有足够的知识和智慧事先判断谁对谁错。孕育的关键还在自己身心安稳，而不是只靠外在的医疗手段，没有哪个医生能确保你下次一定孕育成功。再这样奔波检查毫无意义，不过是徒增烦恼、焦虑，适得其反。

内子崩溃道：那每次都只能赌吗？

不再面诊别的医生，仅靠李荔医生网诊的方案备孕及保胎，内子始终不安心。于是我说，李医生在北京太远了，不如去相对近些的长沙面诊李荔医生的老师王若光教授吧。然后，王教授也明确她的主因是内异症，不认可免疫思路。当月，内子第七次怀孕了。

这次怀孕，我同时咨询4位医生，咨询这么多医生，也是想看看他们应对方式的异同，好为下次怀孕攒经验。

之所以说为下次怀孕攒经验，是因为这次一开局我就不怎么看好，早有心理准备，也给内子打了预防针。因为排卵第14天才着床又是孕三项初始三低比上次还低，虽然随着孕后马上开始的黄体支持，一开始HCG翻倍尚可，但过千之后，果然开始狂卡了，甚至还尝试用了修美乐和蛋白，依然回天乏力，最后阴超诊断空囊。

我这次之所以没有果断更早地停药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是看看我内子是否也属于稀有的慢慢增加低峰值也能成功的那一类型；二是即便失败了，也打算利用这次营造的孕育环境的加持，自然流产后马上备孕，希望能让下次更少地用药。

▲ 表6：第七次妊娠孕检记录

不知不觉，内子已5次胎停自然流产了，算上两次生化妊娠，共计七次不良孕史，幸好5次胎停都是自然流产。

胎停已经对女人造成伤害，而清宫则是二次伤害，那些一股脑儿叫人清宫的医生们（我甚至听闻有生化了都被拖去清宫的），是否应该反思下自己固化的思维和草率的态度？当然也不能反过来一股脑儿干等自然流产，最好根据胚囊大小和血值高低评估下风险，再确定是选择期待治疗（等待自然流产）、药物治疗（中药或西药）、手术治疗（清宫、宫腔镜取胚）等。

内子因为孕囊都＜3cm，再加上黄体功能不足，所以一旦停止黄体支持，就自然流产得比较干脆利落。4次用了一周左右，一次用了近两周，正好符合专家共识的等待7～14天。我见过有孕友干等，等出大出血差点撒手人寰的，还不好意思告诉指导她自然流产的医生，这事实上也非常不利于医生在反思中进步。

我对接下来的孕育之路已了然于心，内子却非常迷惘绝望，她说：“每次都这样，到底什么原因……要不要再去查？加点什么药？”

我说：“胎停原因里，胚胎质量占大部分，黄体支持不到位占剩下小部分里的大部分。对母体来说内分泌才是孕育的核心，真正因为免疫问题的人很少，很多药对很多人来说，还不如K歌和跑步有用，因为后两者能促进身心安稳。《黄帝内经》说：“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只有身心安稳才能百病消，才能有协调的内分泌。而且自然流产本身也是一种治疗，我们一定要利用好这次孕育环境的加持，机不可失，调整心态，我们流产当月就马上备孕，连月经都不等了，排卵后就考虑进行黄体支持，一定没问题了。”内子将信将疑。

▲ 表7：5年以来的性激素六项检查结果

流产当月排卵期出现了高雌，而且血崩不止，最终监测未能排卵。次月排卵期又出现了低雌，也是血崩不止。根据李荔医生的建议在卵泡成熟后打了8000单位HCG，隔天查还是没排，又打了10000单位HCG，因为无排卵性月经不利于内膜脱落转换，但最终是否排了就不知道了（另外，基于这次排卵前雌低，排卵前开始服雌二醇片，排卵后将原方案里的地屈孕酮暂时换成了黄体酮，因为地屈孕酮对抗雌激素）。

接着第三个月又出现高雌，同时超声居然提示右卵巢有优势卵泡（根据历年监测，从来都是左卵巢有优势卵泡，右卵巢被判定严重衰竭，一直以为是废的），这会是天降奇卵吗？但排卵日又出血了……幸好排卵日前一天深夜有人鬼使神差地主动了一点……

▲ 表8：监测信息表

本想速战速决，迎来的却是凌乱的激素水平和艰难的排卵，我也有点焦躁起来，说好的“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呢？

过两天复查阴超，提示已排卵，李荔医生建议先服用地屈孕酮片，然后排卵后每3～4天查一次雌孕激素，以确定到底是哪个节点出现雌孕激素的衰退，以便及时进行相应补充。

● 排卵第5天，查孕酮12 ng/mL、雌二醇209 pg/mL，我想补充黄体酮，李荔医生说先观望暂不补。

● 排卵第8天，查孕酮20 ng/mL、雌二醇209 pg/mL，李荔医生说很有希望。

● 但排卵第11天，查HCG 3 mIU/mL、孕酮6 ng/mL、雌二醇77pg/mL，又让我有点灰心。李荔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判定怀没怀，把雌孕激素补上先。

● 隔天，抽血查HCG确定着床了，雌孕激素也上来了，马上加了绒促肌注。

● 后面除了孕五周那天医院仪器坏了外送检查的，被那数值慌了一下（慌得我上了一针修美乐，当然肯定不是单纯因为HCG卡了就盲上，而是基于内子的CA125飙升以及每次孕后小腹及其两侧频繁的灼烧感可能提示的炎症），后面就一路乘风破浪了。

● 8周4天的HCG值居然达到了25W+，我原以为内子即便成功也一定是慢翻倍低峰值的那款。期间三次查阴超，内子都是瑟瑟发抖拖了好几天才肯去。

▲ 表9：第八次妊娠检查用药记录

我作了一首《安胎辞》（宝宝之名，也嵌在其中），在B超室外默诵，辞曰：

天坤地乾，水绕雲盘。

有山能好，芝亦可餐。

忘吾成我，既来则安。

截至2021年2月14日情人节，内子孕21周+6天，无创DNA低风险。

世事无常，五年多，从许久不孕到一再胎停，到最后的突然成功，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我曾写过一段话：“对已知的怀疑，对未知的敬畏，对无知的承认，是智慧的开端。未经证实（仅因权威如是、大众如是）就全然相信，是迷信；未经证伪（仅因自己没见过、不了解）就断然否定，是封闭。对万事万物，不迷信，亦不封闭，而是抱持怀疑同时又开放的意识，然后，很可能打开一个新的世界。”

宗教会给你提供一个可能虚妄的终点和答案，而科学永远在质疑和提问的路上。没有哪个医生的诊断和用药能达到百分百准确，否则科学便成了宗教，不再有进步的余地了。

“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以为可以冷眼红尘、俯察众生，不意自己也只是在红尘里打滚的众生之一。生而为人，必有局限，上帝视角并不属于任何人，只有认识到自身的局限，开放自己的意识，才能不断拓展人类的认知版图。

我对添乱帮帮主的态度从厌弃到欣赏，正是因为他敢于自我否定，不断更新观念，而不故步自封。

安心是最好的药方，能让你安心的医生就是最适合你的医生。

我最后这次选择了李荔医生，有几个原因：

复发性流产者孕育的成功，我认为三分靠医、七分靠己。如何靠己？比如说李荔医生提出的助孕三宝：多学习、多同房、多运动。

有的人可能不解，相关知识的学习，不是靠医生就行了，自己有什么好学的？但问题是，面对保胎乱象，不学习，又怎么判断哪位医生靠谱？哪位医生适合自己？看面相吗？看面相不也得学习吗？不学习的人，就容易对大礼包无脑信，以及失败之后，又走另一个极端，对大礼包中的任何药都无脑黑。无脑信和无脑黑，往往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段的不同表现，其本质是一样的。

再则，即便找到靠谱的、适合自己的医生，她能刚好在你身边吗？能马上答复和解决你遇到的各种问题吗？网诊来来回回的问答比面诊更耗时间精力，自己多学点，既能提高网诊的效率，也能让心里更有底而有备无患。当然，知识真假难辨、良莠不齐，如果没有足够的精力或能力，确实也只能不学习了。但请记住，垄断和封闭造成的灾难永远比自由和开放大得多，我对一切垄断和封闭的企图都深怀警惕。

内分泌不好不利于孕育，而有规律的同房能改善内分泌。然而内分泌不好的姐妹往往不愿意多同房，尤其是对于经历过胎停流产的人来说，同房可能早已不是享受，目的性强、任务重，充满压力和焦虑，该怎么办？

任脉和孕育息息相关（《黄帝内经》中的《上古天真论》就是一篇关于男女孕育之事的文章，可供参阅）。内子以前任脉一直很不畅通，任脉从上往下，按揉膻中穴很酸，至胃及小腹，更是疼痛难忍。另外还有头热脚寒现象，阳在上，阴在下，这提示了人体阴阳不协调，每到热天就头皮满是汗。

以前她和我说女人头发长都是这样的，后来我终于知道她真的是个个例。我和她说我现在可是闺蜜满天下的人了（在添乱帮帮主建的孕友群里结识的姐妹），你可骗不了我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按摩理疗和运动（我们练的还阳卧和跳禅，备孕男女皆适用，自行网络搜索），孕前任脉比以前畅通了，但头热脚寒现象还是未得到十足的改善，日后再继续调理。

大部分孕友胎停之后都会遇到的来自亲友们最坑的两个善意的建议：

一是“试试试管吧”，却不知试管主要是解决不孕问题并不一定能解决胎停问题（除非查出夫妻双方有染色体异常医生诊断只能通过三代试管解决）；

二是“休息调理一两年再怀吧”，不知因年龄导致的卵巢衰退才是孕育的第一杀手，在排除了必须先治疗的“硬伤”的情况下，趁早怀才是王道。

不要背负过去，也不要寄望未来。——“要么现在，要么永不！”

作者：季先生

浙江·龙泉

2021年2月14日

季先生前不久向我们发来了好孕讯息，说他的夫人已经顺利诞下一位小天使，也让我们祝他们一切顺利！